影镜

守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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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蝉】一梦浮生——〔三〕疏影斜

翻了下以前的几章,发现文笔追求华而不实,全是场面没有什么实际内容,这几天改了改,文笔偏简练叙述些,所以文风有些不统一,希望如果有人在看的话,评论下是这篇能入眼还是走原先的路线
谢谢

〔三〕疏影斜

貂蝉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随了这位身披紫绮、流苏步摇的年轻女子进了翠云楼,现在满目间尽是明晃晃的灯火。
虽然当年较清简的居室添了些不菲的家具,格局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但布置有致的房间一角一处都彰示着主人平静温和的气质。

这样的女子,貂蝉身边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女子已经在屏风后为自己准备好了浴汤,于是她也没有辜负对方好意,一言不发地褪去层叠的舞衣,赤足踏上玉阶逐渐将身体浸入水中。
望着一成不变的两张床幔,以及在邻阁屏风后忙着准备茶点的娇小身影,如此熟悉的场景重新浮现不由感慨万分。
她将半张脸埋入水中,任由白莲花瓣摩挲着脸颊,在水下含糊不清的喃喃道,“影儿……”

六年前,也是这样暮春的季节,十一岁的貂蝉因为家境困窘而被不仁的义父送到翠云阁当丫鬟。
掀开土布轿是已然是一个灯红酒绿的陌生世界,她不由得打量起这个她将要生活的烟花之地。
尽管她一身敝衣,发丝蓬乱,但她水灵、盈满不安的眼神和周身如花的气质也自然吸引了一些人频频侧目——比如当年十三岁、自幼生长在翠云楼的花影。

年幼的她即使做好了亲人离别思想准备,却还是面对义父冰冷离开的背影嚎啕大哭。
有人在她哭得颤人心腑时向她伸出了手。

那时的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娇小的身影,温和的琥珀色眼睛,和那人姣好面容上令人安心的笑容。
她听到那个温和的女声说“别哭了,这里并不那么糟糕。”
她于是减小了哭泣的声音,开始听那个女孩讲故事——江南,翠云阁,翠云楼。

那天十分疲惫的她在女孩平静的音潮中渐渐入眠。
听到她逐渐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女孩轻笑了一下,揉揉她的脸,悄声叫来下人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将她安置在自己床上。

那年当貂蝉再次醒来时,发觉自己已是置身于这间清简却敞亮的居室,室内充斥的是一种自幼生长在乡村的她从未闻过的花香——清秀,却高雅。
“你醒啦?”她正沉浸在这种华丽却不实的氛围中,不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吓了一跳。
面前的女孩大约十来岁,打扮招展但还是不如给自己讲故事的女孩,想必是丫鬟一类了——貂蝉暗暗思索。
女孩看她有些沉闷,也不介意,继续开口介绍“我叫凤玉,大家都叫我玉儿,不过都是妈妈桑取的名字罢了,”她调皮地伸伸舌头“妈妈桑是这座翠云楼的主人,这里所有歌姬舞姬和小哥丫鬟们都是她聘买的……在这里歌姬舞姬身边都有丫鬟,小哥们一般是招待客人的,还有一些大姐姐……不知道她们做什么……”
凤玉满意的看到一直睁大眼睛听她说的貂蝉轻轻点头表示明白了,于是欣然伸手摸摸她乱蓬蓬的头发“花影姐姐为你准备了浴汤,我带你去,你洗的时候不用着急,有什么好奇的随时问,我在屏风后面。”

也像此时这样,那年的貂蝉将身子浸入水里,摆弄着水面上从未见过的纯白花瓣——与房间里的味道相似,又有些不同。
“谢谢”貂蝉软软的对屏风后伫立的影子说,一时又想不起来对方的称呼,只得迟疑地开口,道“那个,请问花影……姐姐是谁?”
“叫我玉儿就好”凤玉轻笑道“哦,瞧我这记性,花影姐姐十三岁,比我大一年,是这里小有名气的歌姬,她很温柔的,我是她的丫鬟,也算发小了。”
“花影姐姐应该正在和妈妈桑商量,可能会把你要来作丫鬟,毕竟姐姐她身边就我一人……”

“玉儿?那个妹妹你带来了吗?”有人进入了房间,貂蝉记得这个温和的声音,是那个为自己讲故事的女孩。
她于是快速从浴桶中起身出来擦干自己,换上凤玉放在手边鹅黄色的丫鬟衣物,低头从屏风后转出,柔弱地开口“谢谢你的安慰和把我带进来……”
几乎是她开口的同时,凤玉的声音响起“她在后面,花影姐姐。”

她惊讶地抬头,与那双琥珀色眸子四目相对。
从那日起,这个娇小的身影和自己便形影不离了。

她听花影说,妈妈桑对这里的丫鬟十分严厉,上火时就连她们丢失歌姬一根细簪都要打一顿,撵出去。
听那个衣着红纹黄色汉服的娇小女孩一本正经地如此提醒她,她不由笑了,她说,花影姐姐,我很乖的,会听你的话,不用拿这个吓我的。
貂蝉苦笑了一下,或许花影说的确是实情,可自己原在义父家里何尝又不是如此?
她九岁那年在家收拾餐盘时失手打碎了一个并不十分值钱的花碟,却被义父心狠手辣地用那碎碟片在小臂上划了一道——尽管并不很深,却仍足以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来一道残痕。

自那时起年幼的她便提心吊胆地生活,行事甚至比贵人家的丫鬟还谨慎,家里人虽不夸奖,却也再未打骂了。
这种小心谨慎的风度自然被完美的应用在翠云楼。
她的作为落落大方,几乎从未出过差错,这让妈妈桑很赏识,有时也不免流露出赞许的眼光。
因为从未犯错被责罚,于是花影的这句提示,逐渐被她拋在脑后。

偶一日,大约是中秋夜,她作为丫鬟在宴上收拾贵人们食剩的餐碟。
粉色的晶眸瞥见了贵人们望着的雪莲台。
雪莲台上,身着白裙的舞姬正翩然起舞,凌波飞燕。
她呆了一阵,竟忘了手上的动作,幸而那些贵人们也正关注着逸尘莲台上仙逸动人的舞姬而不是她这个小丫鬟。

正夜,她打点好一切向妈妈桑简单汇报了一下,回到花影房里,轻轻为那个熟睡的娇小身影掖了掖被角,又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出去了。
并不曾留意到方才背对她的花影,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里闪了一闪。

庭院中,花开正好,满月无暇。
少女一身鹅黄的汉服被月华渗得金银跃动,如仙女临凡,惊鸿一顾。
她轻声哼着刚才雪莲台后琴房传来的古琴曲,脚下踏着并不熟悉的舞步,在流萤中旋转着,虽不及方才白衣女子的凌波飞燕,却独有几分青涩妩媚的感觉。
她暗自叹了那女子的绝世,才发觉自己舞虽晓许些,却不善歌,却听见身后清浅歌声。

月下疏影,从一个娇小身影那方,似有天籁传来。
花影笑了,“恰好阿雪被阁里那个琴师赎身准备离开,蝉儿可有兴趣作舞姬?”

花影亦歌,貂蝉亦舞。
虽说不及雪姑娘和琴师的阳春白雪,妈妈桑也还喜欢,自然是默许了。

自此,一袭粉霞的少女也开始在翠云楼下的排场上跹然了。
她结识了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
妈妈桑知道了,暗示她那少年拉进楼里,她虽不解其意,却隐约觉得不是好事,也未听从。
自此妈妈桑对她似乎开始有些不耐。

凤玉回乡了,花影身边又来了一个小姑娘,比那时十四岁的自己稍小些,和自己初来乍到一样的惊恐。
这次向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伸出手的,是自己。
那个女孩的一切都和她那么相像,包括身世、脾气。
只是她没有自己的小心,虽说平日也无事,但有那么一天,恰逢贵席。
恰巧她失手摔了玉勺时,妈妈桑看见了。
恰巧她跪下求饶时,妈妈桑在气头上。
恰巧那很重的一巴掌快落下时,貂蝉在那女孩身边。
恰巧她心里一紧,挡了上去。

那力道太重,粉衣少女的脸扭向一旁,发簪摔落,清脆声响领来贵人们的侧目。
妈妈桑又急又气,狠狠骂道,你是舞姬,脸很重要的,这不过就是个小丫鬟,你也傻到为她这么做?
那些贵人们也就图个乐子,但看见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被打,不禁也怜香惜玉的职责妈妈桑,虽说也就半分认真而已。

在那些调侃的人群中,同是贵席上,一双猩红的眸子暗了暗。
吕布,刚晋升的少年将军,年方十七,气血方刚。

花影知道了,一改平日的温和,竟也回骂了妈妈桑几句,带着貂蝉和丫鬟回了房间,为貂蝉小心上药。
又为她煮了一壶茶,貂蝉盯着熟悉的雪白花瓣,嗅了嗅,正是自己一直好奇却从未问过的花。
“雪莲,和你温柔的气质很像。”花影猜到她的心思。
貂蝉点点头,转过话题,仿佛没事似的说笑“花影,关于妈妈桑,那时你的提醒确实不假。”
又安慰旁边感激饮泣的小丫鬟道“你没受伤就好”
少女确实这么温柔。
而那个小丫鬟,自此对貂蝉花影衷心不渝,她就是鸳鸯。

自貂蝉挨打那日不久,脸上的青紫还未消下,便传来噩耗。
妈妈桑被杀死阁中。
当丫鬟们问遍,她和花影等几个歌舞女子也被一个个叫去现场。
据说现场血腥,那些女孩子都是哭着回来的。
正当她牵紧花影的手横下心掀帘准备进去时,一双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少年将军坚定的声音响起,“不是她们,昨夜我等几个官员彻夜使她俩歌舞助兴,不曾离开。”

出了阁,秋末的冷气迎面而来,花影看着二人,只是笑笑先回房里。
少年将军这才放下手臂,与那双粉色的眸子相视。
“蝉,这些年还好吗?”
少女愣了一下,紧接嬉笑弯眸“奉先”
本是儿时邻居,可惜义父王允转手卖走貂蝉。
未及二人细谈,又有将士传主令叫走吕布,少年只说“我在城南,不日再来。”

花影在翠云楼众人承认下做了主人。
不任流艺人,不严惩下人,上下欢喜。

流浪的少侠赵云闻说楼里出事,要求带早已赎身的貂蝉走,不得不和翠云楼主人请示。
少女知道花影被人负过此后平生最厌男人,却还是向她说了赵云的事。
本来静卧在榻上的娇小身影僵了一下,琥珀色眸子眯了起来。
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响起“走吧。”
每日朝夕相处,她又如何不知友人心情不好?只得想柔声“影儿,我……”
“叫我花影。”那个一身高贵紫绮的娇小身影起身略过她,转出屏风。

次日舞姬整顿离开翠云楼时,楼中众人都来相送。
只是那个娇小的身影,舞姬望穿了眼也再未出现。
她只得颔首向众人作别,对泣不成声的鸳鸯嘱咐,照顾好自己和影儿,影儿……她太不注意自己了。
背过身,少女任粉色的舞裳在风中衣袂飘飘,向远处车马旁静立的白衣少年走去。
只是簌簌美人泪打湿了自己衣衫,深浅不一的印记却像极深秋零落花瓣。
远处的翠云楼,二楼侧角貂蝉和花影的房间,苍白的阳光穿过横斜的树枝打在窗棂上。
疏影斜,也才使回望的少女不曾看见窗后站着的身影。
琥珀色眸子莹莹水光。
怔怔地失神看着少女远去,只是狠瞪着那个少年。
“去了好,只是别再负她。”
只身出了别院,向瑟瑟冷风中。
不知谁的泪碎了一窗棂?只见交潢疏影下,无言的反着苍白的阳光。

絮展柳头初见,霜降秋水缄口。
本同手足情深,奈何彼时萧索。
为一男儿情思,却感姐妹相否。
惟愿湿衫清泪,连天同诉离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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